兩星期前,我在上海電影節看了一齣寫實、有趣,但身為中國人卻覺得有點悲哀的電影《神探亨特張》。導演是高群書,對香港的觀眾可能比較陌生,但他之前有幾齣作品曾經在香港上映過,包括《東京審判》、《西風烈》及與陳國富聯合導演的《風聲》。

今次導演採取紀實的手法去拍《神探亨特張》,演員都是生面口,卻都是在微博上的大紅人,包括張立憲、孔二狗、王小山、作業本等,摒棄了百人一樣的大明星「演技」,令電影在風格上有了一大突破,也為近年中國導演傾向拍大明星大製作的主流以外,提出多一種中國電影的可能性。高群書更憑該片獲得今屆上海電影節的「最佳導演」獎,實至名歸。

電影根據真人真事改篇,影片的主角張慧領是一名便衣民警(人民警察),在七年內抓獲1,600多名罪犯,還獨創了「張惠領工作法」,被譽為「反扒神探」。電影對人民警察努力不懈抓賊的描寫與社會騙案背後的探討,實在令身為中國人的觀眾感到悲哀。除了一眾微博紅人的「演技」貼近真實人民的日常生活體驗,電影的主題也是現實的一面鏡子。

「神探亨特張」(英文名是Hunter Zhang)張慧領其實並不神,他患有隱疾,卻無礙他以反扒滅罪為己任的熱情,他跟偵查團隊及市民並肩作戰,拆穿了五花百門的騙案、偷竊及不人道的社會事件,當中包括帶著小孩佯裝被車撞到,而向司機屈錢的手法,還有祈福黨、找換假鈔黨、為了搶錢可以殺人、身懷性病、肝炎病毒當作武器的賊,還有撞死了小孩還要再三輾過屍體,最後不顧而去的司機。

大概你會覺得很奇怪:為何這些發生在首都的醜事可以被拍成電影,還能夠在中國上映?大概是電影的戲名及主線的焦點都集中在歌頌神探亨特張的英勇捨己,奮不顧身為民拯命的人民英雄,那些賊黨只是襯托出人民英雄的形象。當然,觀眾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些在京城發生的荒謬事件。導演在滿足制度及如實呈現上取得平衡,單是這一點已經不容易。

在網上看到導演高群書講到拍這齣片的緣由,借來分享一下:
「最近幾年,有一種現象特別明顯,觀眾都在說中國導演不會拍戲或者拍戲脫離現實,不管怎麼樣中國導演確實在努力。作為一個學新聞的業餘的導演,我還是想嘗試一下用電影的方式去關注一下這個社會。無論是批判也好,還是平和的心態也好。都想把每天面對的經歷的各種歡樂和悲傷給紀錄下來。包括這次之所以會請到一群文化人,或者非職業演員來做這件事情,因為他們身上的平民氣質和對這個社會的理解。另外一點,不管我們對這個社會有多少不滿意,不管我們對這個社會怎麼謾駡,只要有我們影片中張惠領這種員警有老六這樣的人或者有這麼一群還有良心的人,這個社會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第三點就是想講一個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可惡之人也有可憐的地方,每個人都是雙生的,不管是受害者還是害人者。」

真的,其實那些騙徙也是因為「搵唔到食」,才會出此下策。我絕對不是同情賊黨,更不是鼓勵大家當無計可施的時候,做賊盜是唯一的出路,我同情的,是那些被社會進步得太快而跟不上時代轉變的人,連糊口都成問題的人,連有瓦遮頭有家可歸都是奢侈心願的人,這些人,被社會淘汰遺棄,解決貧富懸殊問題的政策,改善社會的貧富兩極化,才是《神探亨特張》讓我們值得思考的另一面反映現實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