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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如何讓想像力變成說服力

TenYears

記得當年的香港,「後97電影」有如雨後春筍的比比皆是,記錄著港人對將來的困惑和不安。今天的香港,又有多少電影願意記錄我們對未來的心理狀態?《十年》是近年來一次很大膽的嘗試。電影由五個短編故事組成,都在提出一個相同的問題:「十年後,我們會處身一個怎樣的世界?」這簡單的問題,展開了五位香港導演對政治和社會問題的想像力,用不同的電影類型,警匪、科幻、諧趣、偽紀錄片、親情,去談及各種社會性和政治的議題。


郭臻的《浮瓜》是五幕電影序幕,唯一一個以過去式敍述的故事,發生於2020(五年後)的故事。兩條主線上下發展,上寫社會內由上以下的重重的壓榨,下寫兩個代表社會邊緣份子所面對的選擇。短短二十分鐘的故事,不但寫出了兩個主題,而具懸疑性。這種過去式的敍述,象徵這兇案的關鍵性,用時間的對調(將來式變為過去式)將政治議題推到一個當下瞬間必決的層次。

《冬蟬》 – 兩個主角從守護世界到「自殺」,其實描繪的是一個完全肢離破碎的世界。故事沒有很強的脈絡,令人懷疑導演黃飛鵬由始至終也沒打算讓觀眾看清故事的全貌,反之他把觀眾帶到自己想像中的「時空」,一個後災難式的香港。為了形造這個殘缺的時空,出現了很多夢境與現實之間的殘缺,畫面與聲音間的殘缺,甚至於故事的發展也充滿不完整感。另外,透過很多的畫外音,讓觀眾更加投入角色和這個讓人不安世界,這世界跟浮瓜的故事有著一種因果關係。

歐文傑的《方言》的諧趣有一份調解氣氛的作用,也是跟現實生活又最「近」的題材,觀眾的共同感遠比其他故事強烈。導演很指細地建構這個十年後的世界,衣服、的士、廣播、街道名,都側線地描繪出我們改變中的改變。

《自焚者》是整個電影的高潮。誰是自焚者?答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整個故事製造了一份非常強烈的反思。周冠威以「偽紀錄片」的形式來拍攝,加插大量訪問、昔日新聞、學者意見來營造它的真實,偏偏在故事尾聲用訪問者的說話(批評秘密警察的造型失實浮誇)來提醒觀眾一切都是虛構。到底是真實的還是造假?這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不確切感,是給觀眾的「一潑冷水」。讓觀眾暫時抽離,再下自己的定論,令電影的訊息更具說服力。

電影以《本地蛋》作結尾,只能說瑕瑜互見。把港孩演變成紅衛兵的慨念非常有趣,孩子們穿起軍服四出批爭街坊甚至父母,又瀰漫著一股白色恐怖。令人想起德國電影《白色緞帶》中,一班長大後變成納粹魔頭的小孩,四出作惡的一份心寒。故事尾聲,《發條橙》與《多啦A夢》都變成安定繁榮的危險品,充分反映出導演對藝術創作的不安。然而,本地蛋所代表的新界農地問題只在對白間輕輕帶過。與之前的故事比較,導演伍嘉良在主題演繹上有失準之嫌。

《十年》雖屬低成本創作,但製作認真,劇本也有周詳考慮,五個風格迂迴的故事環環相扣,這種呼應讓他們的想像力變成說服力。回到現實世界,電影上映的戲院寥寥可數,即使後來場場爆滿,但電影成功與否,依然難以商業角度來定斷。然而今天的香港,還有多少電影願意去記錄低港人對未來這份不安與恐懼?因此不談商業考慮,十年後的《十年》肯定是香港電影中很重要的一部作品之一。

Kas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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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omment

  1. Kyle

    可否一談,電影中心在1月2日開始幾本來一日7場爆滿的「十年」減場之外。還刻意只預售一場,另外兩場只有即日發售?是被迫減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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