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rden

電影跟所有的行業一樣,無論是否建基於創意與夢想,始終是生意的一種,既然是生意,那麼導演編劇演員最後便脫離不了是否賺錢的基本考慮,賺錢的其中一項絕招當然是延續已經成功的方程式,於是我們有看不完的續集片,看到某個導演就直接聯想起某類型電影,看到某個演員便開始抱怨為什麼又是這個傢伙演這類角色。歸根究柢而言,如果不是觀眾用戲票創造出這些數據,電影公司跟投資人或者會更瘋狂的創造一些新東西。


這些慣性與包袱本來就充斥在各種行業跟生活裡,每次某人想轉行,或者做某一類新生意,就會有一堆人跳出來說你這樣不行那樣不行,最後也很可能照辦煮碗你會賺到最多的錢。但是大家是否應該有點恐懼,當周潤發這麼多年之後還要演賭神,阿諾這麼多年之後還在演終結者(港譯:未來戰士,不過我還是喜歡用我看的時候的名字,台灣叫魔鬼終結者),屬於某一代人應該有的電影回憶變成了尾大不掉的連續劇,我們走進電影院為了尋求生活上無法滿足的感動的初衷,是否已經淡化成純粹消磨時間看看那幾個老掉牙的故事之後怎麼了?

或者因為如此,我會更留意那些被稱為cult片的東西,因為那裡面許多天馬行空不合邏輯離經叛道變態血腥的元素,往往可以突破許多框架,正因為是cult片,便會更努力的避免某些太公式化的東西,一旦公式化就不夠cult了,甚至不敢太過商業化,因為商業化的元素一放進去,也不夠cult了,cult片導演們可能某天也會開始拍各種商業片,但是至少曾經留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些東西也逐步會變成一些元素被其他人吸收而刺激出新的創意。因此,就算我對園子溫為了專拍自己老婆跟福島而拍出的《耳語星球》感到無語,但他就是有種逼你在大螢幕上用他的視覺角度看她老婆剪腳趾甲,而某些導演則差點沒告訴你變形金剛可以不插電卻需要喝奶。

如果用電影從業人員的角度思考,沒有人有權要他們拍票房收入不多,題材非大眾化的電影,更不可能要求他們放著有錢不賺,而去拍不賺錢的東西。但是不可否認的,很多時候當我們放下這些賺錢與否的考量,真的從電影本身出發,卻會拿到意想不到的結果,那些沒有包袱的演員,也往往殺出一條自己的路。例如《色戒》裡的湯唯;《踏血尋梅》裡的春夏與白只;《我的少女時代》的王大陸;《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柯震東、陳妍希;《初戀無限Jam》(Sing Street)的法迪亞華舒比路(Ferdia Walsh-Peelo),當然還有很多不可盡錄。但最重要的是,當你沒有包袱,而當你每次都像是最後一次般的珍惜每一個把自己推至極限的機會,那種能量便會通過電影傳遞給每一個觀眾,而變成屬於一個時代的獨特憶記。憶記是回憶中一個又一個的節點,讓我們記住一起經歷的人,記住屬於那個時光空間的氣息。

當我們在電影各種技術跑的飛快的同時,其實我們說故事的能力越來越差,一千零一夜裡的皇后如果老是說重複的故事,應該早就被國王幹掉很久了,可惜當我們看著那堆重複的故事,卻沒有把片商幹掉。技術發展應該是為了說更好的故事,說一些以前無法敘說的故事,而不是只剩下技術與公式,卻再也沒有故事。

所以,總該用些鼓勵的態度對那些希望轉型的導演,演員,珍惜那些暫時只在電影節中播放的電影,最少推薦一些給身邊的人看,我們或許很老都還希望看到星戰跟終結者,也還會追看一段時間復仇者聯盟,但我絕對不希望我未來的孩子還是只有星戰、終結者跟復仇者,總要讓他們也留下一點像是《笑傲江湖》,《回到未來》之類的時代念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