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沉重的希望

在朱經緯被判囚三個月的那天晚上，我看了由張經緯自編自導的《藍天白雲》。最近看電影時經常有半場睡著的問題，我發現能令我入睡的不只是悶戲，就算是動作片科幻片，只要故事稍為無聊，動作打鬥太多太重複，我都會呼呼入睡。反而看劇情片的時候會好一點，可能因為要追劇情。

那天晚上，因為早幾天工作趕死線，身心俱疲，隨時可以瞓著。然而，我還是眼睜睜的把整齣《藍天白雲》看完。

劇本寫人物關係可見心思，以飾演女警的鄧麗欣照顧老人痴呆症父親所受的壓力，對比飾演草根女學生的梁雍婷痛恨好色父親與殘廢母親的困局，除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更是人人有個求存的黑洞。電影以靜態的拍攝手法推進劇情，間中的聲嘶力竭，帶來更震撼的對比效果，而且殺人不見血、沒有刻意賣弄暴力的手法，反而令觀眾更深刻感受到劇中人的痛苦與解放。

《藍天白雲》絕對不是用「好好睇好精彩」來形容的電影，然而看完之後總是被電影的餘韻纏繞不斷。奇怪的是，看這齣電影不是享受，甚至覺得它冥頑不靈，但又不得不承認電影把人心的自私黑暗寫得徹底裸露。這齣電影反映現實是肯定的，即使現實中發生弒父殺母事件並不算普遍，但是我信每一個面對家庭問題困局的人都可能曾經幻想過像電影劇情般的解決問題方法。電影中，兩個女兒的對比，說明了家庭事最容易改變一個人。無論你是來自富裕還是貧窮家庭，家庭事總是深深影響著一個人的行為與思想，種種衍生出來的想法都是家人/生活給你的苦頭/負擔的累積結果，直至壓力爆煲，有人會付諸行動，有人會埋藏心底悶悶不樂，為了自己的活著，對錯界線浮動。當然，在世俗眼中弒父殺母是錯，但女孩行事的原因，亦令人同情。

《藍天白雲》有很多天空白雲樹林遠眺城市的靜態空鏡，這些空鏡有時是舒緩負極劇情的唞氣位，有時是加重絕望負荷的催化劑（有一幕遠眺城市的空鏡如火海），劇終那黑白處理，那兩條生命與生命麵包，都突出了有些人追求的好生活其實並不複雜，簡簡單單的上山下海有瓦遮頭有溫飽兩餐有同路人分享支持已經是生命的禮讚。諷刺的是，這兩人一生中最無煩腦最美好的時光就只有那黑白的一幕。

我看完電影，心情更是向下一沉，想到香港的現實偏偏就是連這種選擇簡單的機會也十分困難。因為香港這個「女兒」，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能跟「爛父親」一搏，更別惶論要把「爛父親」幹掉，在「爛父親」的魔掌下，「女兒」根本無計可施，只能任由凌辱，改變自己去苟且偷生，弄得面目全非。

Steven Ri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