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眾多導演當中,執導廿多年的鄭保瑞可以說是風格獨特的導演之一,從恐怖電影以純恐怖形態出現,到後來的動作電影都有著一份城市的悲情。這種風味倒在他於銀河映像時不太看到。多年過後,鄭導執導《智齒》,可算是多年來觀眾最期待的鄭保瑞電影。

《智齒》的故事,從一宗只有人體殘肢的連環兇殺案開始,警察劉中選(林家棟飾)與剛到職的任凱(李淳飾)在大Sir(吳岱融飾)要求下調查案件,卻沒有頭緒,而兇案再現,中選在案發現場發現王桃(劉雅瑟飾)並展開追捕,而王桃是昔日因毒癮駕車將中選太太撞至昏迷。在盤問之下,要求尋找與案件有關的可樂姐(廖子妤飾),並懷疑案件跟來自日本的山田收(池內博之飾)有關。在追求之下,卻揭示逾來逾多的悲劇。

《智齒》作為鄭保瑞在加入銀河映像後,首部非銀河映像電影,倒令人感到他回復了當年在梁德森的同道電影時期《狗咬狗》與《軍雞》的暴力風格,然而在多年歷練過後,是次的呈現更為完整。電影屬雷米原著改編,然而編劇歐健兒卻為電影在香港發生加上了血肉。片中每個角色都幾乎是有著自己的傷痕,而「智齒」其實是指查案過程裡,任凱的智慧齒的疼痛情況。

劇本裡的兩個主要角色,都有著相當的矛盾,當中林家棟的劉中選因為王桃毒駕撞死自己妻子,在調查時有著相當的矛盾,而劉雅瑟本身則是一名被社會遺棄的角色,怎樣也沒有逃離自己過去,而無法面對過去的主軸,也予伸至池內博之的山田收,以至是可樂姐。不同角色的衝突,猶如眾人在社會裡被自相殘殺一樣。

電影在製作後期,才決定以黑白的畫面呈現,而在黑白的畫面,配上一眾悲情角色,即使藍天白雲也變得灰暗,而後段在雨中,更令到那種困局與無力感增加。這種絕望的滋味,倒是在鄭保瑞電影裡,最為獨特的元素,也是多年後再次完整呈現出來。

兩位主角林家棟與劉雅瑟,在演出和選角上均十分準確。當中林家棟的劉中選在垃圾站時看似憑嗅覺感覺到線索,但是仍是忘不了在妻子重傷的悲痛。而劉雅瑟則在社會被放棄之下,無路可走。兩人的關係,最初極為對立,但兩人在眼神以至對白的的演繹,卻看到其變化所在。兩者的默契,也在片中呈現。

片中不少配角其實演出也有看頭,當中池內博之的拾荒者山田收,造型與肢體動作同樣神似,牽起他昔日堅持。廖子妤的可樂姐,則令人意外地看到她演豪爽的角色效果不錯,而沈震軒的逼啪佔戲不多,但印象深劇。反觀飾演中選拍檔任凱的李淳,似乎在電影裡仿如未能跟其他角色互動投入,演出並不到位,也是全片一眾演員的唯一敗筆。

《智齒》另一個令人感到出色之處,就是場景的選擇,從九龍城道東九龍走廊的天橋,到觀塘市中心已拆卸中的建築,見証著時代變遷之餘,也令人感到城市消失的失落感。

《智齒》可以說是導演鄭保瑞多年以來,最出色及最具個人風格的電影。無論是片中的暴力場面、人物描述、城市刻劃以至是黑色的呈現,都完全呈現一個城市的悲情景象。而林家棟與劉雅瑟的演出準確,尤以劉雅瑟的表現跟《麥路人》判若兩人。作為一部港產電影而言,看出鄭保瑞的堅持與有心,實在相當難得。